□盤和林
4月22日，有媒體報道，江蘇省常熟市地方金融監督管理局和常熟市財政局日前印發《關于實行工資全額數字人民幣發放的通知》。該通知稱，從5月開始對常熟市在編公務員（含參公人員）、事業人員、各級國資單位人員實行工資全額數字人民幣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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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數字人民幣試點正在如火如荼展開，數字人民幣的可用場景越來越多。不僅是消費場景，在跨境支付、財政資金使用、收入端等場景中，數字人民幣也承載了越來越多的收付功能。日常生活中，保險理賠、公共服務繳費、看病都可以用數字人民幣。多場景的成功推進起到兩方面效果：一方面，讓數字人民幣通用性越來越強；另一方面，多場景大規模的使用也檢驗了數字人民幣在應用層面的安全性。將數字人民幣錢包放到復雜收支場景中，更能驗證數字人民幣系統的魯棒性。
常熟市全額用數字人民幣發放工資，說明該地政府全力推進數字人民幣的普及和應用，支持數字人民幣試點。但這件事也引發一些爭議。支持者認為，政府用數字人民幣發放薪資，既可以增強數字人民幣的應用普及度，也能讓公務員收入更加透明。反對者認為，當前數字人民幣還在試點階段，使用場景依然有限，公務員拿到工資后很可能直接轉回銀行賬戶，最終變為一種形式。
地方政府用數字人民幣發工資無可厚非，畢竟我們還需要推進數字人民幣的大規模普及，政府帶頭應該算一件好事。對于大多數公務員來說，也并沒有太多問題，因為收到錢的公務員可以將錢轉回銀行，沒有手續費，只是繁瑣一點。但需要反思的一點在于，當前數字人民幣試點雖然全面鋪開，但很多用戶使用數字人民幣并非基于主動，大多數用戶是因為數字人民幣錢包里面的優惠券，而很多商業銀行通過數字人民幣優惠券來增加銀行客流。換句話說，數字人民幣的試點中還有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這些問題限制了數字人民幣在支付場景的發揮。
其一，數字人民幣應用便利性依然有待提高。如果你體驗過數字人民幣錢包，你會發現支付過程較為繁瑣，數字錢包中，余額被分割存放在不同的子錢包，而每遇到一個支付場景，你都要單獨簽約。比如在支付寶簽過約，遇到美團、餓了么、京東等應用支付時你還要單獨簽約，沒有實現現金的點對點支付功能。一種貨幣工具要被人廣泛接受并普及，關鍵的是低使用門檻、高便利性。值得關注的是，數字人民幣是替代現金的，現金本應該只有一個身份屬性：央行的現金。而當前數字人民幣APP的子錢包實際上給現金加上了額外的身份屬性。總的來說，便利化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很多細節性、合理性、合規性考慮，但便利性是普及的基礎，希望未來要重視提升便利性。
其二，數字人民幣可控匿名性的邊界在哪里？現金是不記名使用的貨幣，而數字人民幣和現金存在一定區別，那就是可控匿名性。可控匿名性的可控部分，是指數字人民幣存在交易記錄，調取交易記錄能夠防范非法交易和電信詐騙；而匿名部分，是指數字人民幣能夠保護交易信息安全，防止不法機構侵害個人信息隱私。但這里有一個關鍵點，信息追蹤和信息安全保護的邊界在哪里？應該完善數字人民幣交易數據的調取規則，在信息追蹤和信息保護之間找到平衡，并將規則公之于眾，以消除老百姓使用數字人民幣的后顧之憂。
其三，數字人民幣的通用性還有待加強。數字時代，有些支付工具，APP開發者只要將支付工具的一段代碼嵌入到程序當中就能形成支付功能，這大大加強了支付工具對接支付場景的效率。而當前數字人民幣采取逐個開通支付應用場景的模式，這會讓數字人民幣使用場景受限。
綜上，數字人民幣還有一些不足，但數字人民幣也有很多優點。比如數字人民幣交易理論上不需要任何手續費，這不同于第三方支付機構；數字人民幣替代現金能夠恢復M0對實體經濟的傳導性。但我們要看到，數字人民幣APP本質上還是一款APP，我們手機上的APP一直都在更新迭代，優化體驗，也做安全升級，從來沒有一個APP是一勞永逸、一成不變的。所以，與其說是數字人民幣存在不足，還不如說我們需要一個數字人民幣長期迭代的有序思路。而這個長期迭代的思路，關鍵就兩個字：“好用”。
（作者系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
編輯：鄭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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